水面垂垂安静了下来，映出了陆长亭此时的模样。
“狗儿！你不会是要寻死吧？”一巴掌猛地拍在陆长亭的背上，陆长亭身子晃了晃，几乎一头栽倒在那溪水里。
陆长亭此时的模样太洁净了，那张脸又极具棍骗性，因此小胖墩看着他的时候，眼里还是一片澄彻，半点思疑和蔼愤都没有。
陆长亭摊开手掌，一块糕点正躺在中间。
陆长亭摸了摸额前湿透的发，站起家来，“走吧。”
吉利瞪大了眼，看着陆长亭这等地痞行动，懵得全然说不出话来，等陆长亭将衣服脱光了，他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打动道：“你不要死啊，你不要投河死了，还把衣服留给我啊……我惊骇……”
陆长亭鼓了鼓脸颊，“就我这模样，能偷谁抢谁？”
老瞎子看了看他堪堪过一米的个头，“……”
“还未。”
“本日不可了，这个戏法变起来好累的。”陆长亭接过铜板，面色寂然，但实际上贰心底已经笑开了。
陆长亭没理他，而是在小溪边脱下了衣服。
瞎子不瞎，只是老了点儿，爱从眼缝里看人。他常常佝偻着背，扬着一面破布，到处给人算命，坑蒙诱骗，日子过得比他们这些小乞丐好了不晓得多少。陆长亭的母亲抱病时，便是从老瞎子那边借的钱。
“哇！”小胖墩非常恭维，他口水直流地盯着糕点，“还、还要。”
老瞎子见陆长亭站在那边阴沉沉的，也不说话，内心不大欢畅，“这娃子还听不劝！我借你的钱呢？如果有剩的，现在还我也恰好，你如果拿去给你娘下葬，别说不敷花，今后这笔钱你也还不起啊！”
他的手指交握，合掌，“你给我吹一口气。”
不过九岁的小童，陆长亭也只能从这张脸上看出来敬爱了。上辈子长得超脱风骚的陆长亭稍稍有些不满，他抬手掐了掐本身的脸颊，就这张脸，他现在去摆个摊，问人算风水吗，人家都会拿他当疯子驱走吧？
毕竟上辈子是做风海军的人，没有一双好眼，如何能混到厥后的职位？
老瞎子傻眼了，“哎哟作孽！你去偷哪家东西了？”
“瞎子来找你要钱了！”吉利大嗓门地喊道。
陆长亭伸手一把拍开了小胖墩的手，糕点飞了出去。眼看着小胖墩眼眶又红了，陆长亭抓着他的手，指了指劈面的小摊，“我去给你买。”陆长亭说着便走到那小摊跟前，递出两个通宝铜板，道：“来一份糕点。”
而小胖墩此时已经迷上了这个戏法，他取出了一把通宝铜板，递给陆长亭，“还、还要变。”
如果他早些规复，或许便能帮忙改良一下糊口，起码不会让母亲如许早死去了吧……不过此时多想已然无用，陆长亭收起心底的遗憾，快步朝之前的小溪边走去。
他叫陆长亭，身份是洪武年间食不充饥的乞儿。昨日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病死，落空依托的陆长亭恸哭不止，入夜后便建议了高热。就是这场高热唤醒了陆长亭关于上辈子的影象。
吉利镇静地跟上来，大喊小叫道：“你、你你你要投河？”
小胖墩抽了抽鼻子，“戏、戏法？”
小胖墩口齿不清地说：“几，几道。爹嗦，嗦拿别人的，要、要给钱。”
上辈子他是个风海军，整日小公寓住着，小车开着，日子过得非常舒畅。如果不是掳掠犯破门而入，将他捅成了筛子，他现在还应当窝在懒人沙发上，思虑着明天是承诺张老板的邀约，还是承诺李老板的邀约。
老瞎子抓着脏兮兮的布，坐在门槛边，见陆长亭走过来，他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，“你娘葬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