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！”
天子失语，太后道：“这一手借大臣之势向母后施压确切极好，天子以家国四海为念，此事如果办成，文武百官，天下万民必是对你交口奖饰，奖饰你是尧舜普通的圣君。如此娘和翊镠背负一时骂名，又有甚么不当呢？”
现在仍跪在皇极门前的大臣都面色乌青。
就在这时前门的打门声却停了。
这场叩阙与他们八竿子干系都打不着，但他们却义无反顾，只是为了一片公心，心中朴拙。他们在尽是积水的地砖上跪下，朝皇极门叩拜。
天子跪在殿中，这时听得垂帘后李太后道：“翊钧，到娘身边来。”
武则天当朝时，徐元庆之父为官员所杀，后徐元庆杀此官，手刃父仇后，向官府自首。
“故而可照前人先例为之，削潞王大婚之用，乃是太后体恤百官，百姓，此乃隽誉，何曾有过。”
方才漫天大雨似烘炉般，将人都熬了一遍。
一个声音连着一个声音。
高公公说的意义，太后，潞王，固然有错误，但儒家传统是亲亲相隐，子隐父，父隐子。
大雨过后，皇极门官员更多，已是堆积了三百余名官员。
天子见此不由失容，但张四维，申时行都死力表示天子不成轻举妄动。
“皇上！”
百官仰开端凝睇着本身，有人丁唇嗡动，有人举袖试泪。
若要依大臣所请，将潞王大婚之费减去三分之二，不等因而太后与潞王承认本身错吗？那里有儿子逼着母亲和弟弟承认弊端的事理？这一番话，在法家眼底的确大逆不道，但在前人眼底就是政治精确。儒家就是伦理是大于法治！
张四维，申时行对望一眼，当下依诺退下。
百官山呼拜伏！
至于沈一贯也是弹了弹官帽，在来广场中。沈一贯诗书风骚，虽有风骨，但更讲风采，不肯冒雨，再说就算跪在门前，雨下这么大，天子也看不见。
他们叩阙痛哭，悲忿，不平，报国各等表情稠浊此中。
“皇上圣明！”
百官亦随即叩拜，然后山呼：“圣躬万福。”
朱赓正了正衣冠，从方才避雨的东阁里出门，又重新跪在了王家屏的身边。
李太后双目一闭，蓦地头一晕，侧栽在坐榻上，凤钗步摇一阵乱颤。
天子微微抬起眼睛，眺望着被大雨一洗后的苍穹，心底冷静道：“先帝放心，朕必然会作一个尧舜般的天子！”
“朕诏告天下臣民，潞王大婚之用减至两百万两，节余三百九十万两，九十万两以偿九边军饷，另再支五十万两犒赏边军，三十万两予苏松赈灾，一百二十万两予河南布政司，河道，漕运，用于施助哀鸿，修补河堤，疏浚漕运，其他补太仓之亏空。”
“只是你身为天子，尚能日夜陪在哀家的身边尽孝，但是……但是潞王大婚后就要就藩了，按祖宗之法，藩王就藩后永不能回京。故潞王哀家是见一面是少一面啊！将来就是哀家死了，他也不能来京，这就是祖宗之法，天家无情！”
天子的目光从天涯垂至面前，悄悄点点头道：“百官所请，朕已是与三辅臣禀明太后了。太后圣德，以百姓为念，以百姓之忧为忧，故朕来此诏告众臣，天下万民。”
乃至另有上百名在外朝闻讯的官员，刚从午门赶来。他们多是穿戴蓝衫的卑官，常日只听部堂之命行事，六部首级官便是他们能打交道的最大官员。
但沈一贯看了一眼，被雨浇打的跪得不稳的于慎行，王家屏，顾宪成等民气底倒是暴露佩服之意。
朱赓看了冻得面色惨白的王家屏，于慎行一眼，冷静叹了口气，然后望向皇极门大声道：“皇上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