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下人道:“老爷说了,林老爷于他有保举之恩,他本该来府上拜谢,再参议顺天府创办义学之事。但老爷又想公事岂能商讨于家宅,此非君子门忘我谒之道,故而老爷命小人上门来拜见,说他日在公堂之上,老爷再就教林老爷有关‘创办义学’的高见,并奉上薄礼,不成敬意。”

“忍一忍。”

林延潮一听是海瑞的下人,吃了一惊问道:“本来是海彼苍府上,我恰是林延潮,海彼苍来了京师了吗?”

张大受坐在张四维面前嘲笑道:“这么说,张老先生是真不答允了宗主爷册封了?”

张四维摆了摆手道:“我方接到顺德府知府来信,张江陵在顺德府官道上病重,现已是在驿馆住下。张江陵他命不久矣了,若他在,我岂敢写此奏疏。”

这名下人道:“老爷昨日已是在京师的琼州会馆住下了。”

文渊阁里。

咸鱼挂起后,林延潮对海瑞下人道:“请转告海彼苍,他这一番教谕,我定记在心底。”

林延潮对陈济川叮咛道:“你去看看是如何回事?”

林延潮奇特,来本身府上送礼的非富即贵,就算是管家下人也是常日颐指气使的主,如何会有打扮得如此寒伧的人来送礼呢?

林延潮看向对方,但见此人穿戴旧布袍,布袍上打着好几个补丁。

董中书明白张四维,目光一凛道:“相爷,此策高超,宗室,豪族苦张居正久矣,相爷恰好借用他们之力来扳倒冯保,及朝堂上的张居正余党。”

张四维道:“开了,唯恐满朝清议。”

董中书又犹疑道:“但是眼下张江陵还是在,若被他知?”

林延潮道:“昔日有一名官员名为羊续,有人赠鱼给他,羊续将鱼挂起,第二次此人又来赠鱼,羊续就将之前所挂之鱼指给他看。故而先人用羊续悬鱼这句话,来言居官廉洁,不受贿赂。”

林延潮,陈济川,展明等人皆是失容心道,一筐咸鱼?还是故乡特产?

下人续道:“老爷此来进京,就带了一车咸鱼,京中六部九卿皆有赠之,老爷说林老爷才干无双,必能明白他的企图。”

说完张大受拂袖而去。

“恰是他们是昔日反对张江陵之人,不然他们不会着力帮我颠覆冯保。”

张四维道:“不送。”

张四维道:“狗仗人势罢了。”

下人道:“林老爷不要客气,老爷说了不过是故乡特产,不值几个钱的。”

董中书点点头,然后道:“对了,相爷,张江陵讨厌的海刚锋就要进京了!”

张四维道:“吴中行、赵用贤、艾穆、沈思孝、王用汲、余懋学、朱鸿谟、赵应元、傅应祯、赵世卿、邹元标……”

世人都不明白林延潮此举之意,但林延潮叮咛下,展明还是去作了。

林延潮闻谈笑了笑,对展明道:“你将此咸鱼在府门前挂起。”

“故而海彼苍赠鱼,吾当悬鱼。”

下人走后,陈济川则不解地向林延潮问道:“老爷,海彼苍送此鱼给你是何意?你又为何将鱼悬在门前?”

“皇宗子诞,内阁请陛下晋封与大赦之奏疏!”

董中书道:“这些都是昔日反对张江陵的大臣。”

“没有这个先例,就不能开此先例吗?”张大受咄咄逼人隧道。

“忍到这奏疏写完之时。”

张四维摇了点头道:“且不说能不能成,冯保把握东厂,到处都是东厂番子,若动静泄漏,我等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
不久陈济川领着一人来到林延潮面前道:“老爷,就是此人来送的礼。”

“晋封何人?”

堂堂前应天巡抚,来京竟然与士子们一起挤住在会馆,这廉洁之名果然不虚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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