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经意间杀机蓦地呈现,几句不经意的摸索中,付知远亮出了刀。
付知远用汤勺将红鲢鱼汤舀在饭中调着吃,林延潮很想说如此吃不好,但又不好开口,只是道:“府台大人,之前负伤,应是多用点滋补之物保养身子才是。”
付知远道:“这鲢鱼汤即已很滋补了,司马要多吃一些。”
“你如何不知林某把田卖了,又把钱交给老百姓了?”
林延潮怒道:“你竟然派人暗中查我农商钱庄的账?”
如归德府名宦祠,就是建在府学中的文庙里,与孔子和历代先贤为邻,陪祀香火,列夫子门墙。
名宦祠是建于庙学以内。
付知远道:“林司马,农商钱庄所为之事,实如当年王安石的青苗,均输二法,本府的银钱有一半经钱庄之手,本府如何不派人暗访?再说换你任知府,你会容忍佐贰官在府里另设银库而不察问?”
付知远如此就是真回绝了,众乡绅见此没有体例,也只能拜别。
说着付知远给林延潮夹了一块肥美的鲢鱼肚,林延潮捧碗承过,吃过一口,赞了一句,然后道:“鱼之肥美不过鱼肚这一块肉,为官亦当名留后代方为美,故乡父老的美意府台何必却之?”
“死勤事,劳定国,御大灾,捍大患,有此四德,可称名宦。府台为了阻马玉部下,不吝性命以搏,可谓死勤事,府台在归德为官以来鞠躬尽瘁,可谓劳定国,大灾后重修,归德方有本日承平气象,可谓御大灾,阻潞王就藩,清盐政之积弊,可谓捍大患、”
林延潮嘲笑一声问道:“那你查到甚么了?”
林延潮晓得本身粗心了,这付知远是好官没错,但不即是君子可欺以方。若真要斗法,林延潮不必然是对方敌手。
这对于一名读书人,一名官员而言,都是莫大的名誉。
付知远道:“看来真不是你贪的,老夫派人查过了,是农商钱庄支的卖田银子,绝没有左手卖给右手的事理。”
但见付知远决然道:“各位不必再说了,不管生前还是身后,付某皆不入名宦祠!”
当下付知远在花厅设席接待林延潮,菜色很简朴,白米饭,红鲢鱼,时蔬,另有一瓶黄酒。
付知远道:“当年同年都冷淡了,本府也不是好交游之人。”
“我等归德百姓,无不感念府台恩德啊!”
林延潮见付知远一脸严厉当真的模样,点点头道:“好,府台你真想晓得我将淤田送了谁了?行,我就拿实话奉告你,这田我卖给谁了!”
不是每一名知府,太守能够列入名宦祠中,不但宦途要没有污点,还要有明显的政绩,方才具有有资格。
现在这把刀朝林延潮砍了过来。
但见付知远将碗推在一边,一字一句的考虑道:“林司马,你设局对于马玉,辜明已,付某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但是这几百倾淤田是老百姓的!”
林延潮听了仿佛听到甚么好笑的笑话一样,嘲笑道:“府台,你出息似锦,犯不着为了几百亩淤田就义了宦途。好吧,就算这几百亩淤田不是林某贪的,难不成还能将官司打到皇上那去?”
“哦,司马果然交游甚广,于京中之事知之甚详,敢问你的动静是从首辅那得来吗?”
“你顿时就要调任了,这里的事不好管,留给下任府台,这笔胡涂账就是死账,不管是谁都不会管的,也不敢管。”
付知远道:“尚未……不过淤田的事倒有了冲破,也算是有所得。”
说着十几名乡绅一并拜下,言辞诚心。
林延潮现在不知对方秘闻,也不知对方把握了多少,因而决定张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