间不容发。一物破窗纸而入。正中他右腕。发特别地一声。
她两腿颀长。站在地上竟比廖孤石高出一头还多。加上语声泼浪。瞪大眼睛挺胸抬颌。一副凭君宰割的架式。气势实足。廖孤石被逼得连退两步碰到桌沿。撞得杯碗哗响。他忙吃紧刹住。一个回身到了桌后。女人嘲笑着抄起酒壶。往嘴里大灌几口。扬手以壶口指他：“如何。不敢脱手吗。哈。我想起來了。你既然是他们所生。那就和你表妹成了亲兄妹。你们多数原來就有含混。私订了毕生。你那表妹追你。必是还不晓得这些事情。而你固然晓得却又不敢说出來。没法面对她。只好四周回避。唉。你这小我。真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。”
“错的明显是他们。但是恰好我内心却惭愧得要死。我恨这类血脉相通的感受。恨她的虚假。她的端庄娴淑、知书达礼。都是假的。统统都是假的。假的。成果到了最后。却沒想到。连我本身。也不是真正的本身。原來我只是两个牲口**生下的孽种罢了。呵呵。好笑吗。是不是很好笑。哈哈。哈哈哈哈。”
女人吓了一跳：“你干甚么。”
“嚓。。”
廖孤石脸上肌肉跳了几跳。赤色渐退。冷冷道：“你可知我为甚么会对你说那些。”
“去你爹的。”
一个耳光清脆地打在廖孤石脸上。把他打得呆呆愣住。
窗外人道：“谈笑归谈笑。性命大如天。岂可自轻自践。中间与其带着懊悔去死。不如换个活法。给生命一条新路。”
“啪。”
“知己。知己……”
他咬紧牙关垂下头去。双手在膝头揪起一团衣皱。
女人一对媚眼东摇西甩。悠然道：“我想要钱。有的是达官权贵大把地奉上门來。用得着讹你。不过老娘固然做的是下贱买卖。揣的倒是上流品德。做事向來讲究。你亲了我。抱了我。我也亲过你抱过你。大师你情我愿。两相抵过。但是这一百两见面钱倒是少不了的。现银现结。概不赊账。你要走就掏钱吧。要不然我可要喊人了。”
几句话说得廖孤石双拳攥紧。却再难向前迈出半步。
莺怨毒刷啦啦环腰而出。在空中飒飒作响。指向床前。
女人白了他一眼：“知己就是负债还钱。老娘做的是买卖。可不成怜穷鬼。”
她抬起一条白腿來踏在凳上。眼中发狠：“你当这是甚么处所。你亲也亲了。抱也抱了。想就这么一走了之。”
廖孤石尽力咽下一点唾液。沙哑的声线获得了和缓：“当时。别处的人也都各持火把灯笼。往这院围聚。那贱人剩下最后一口气。竭力对我说话。说我确不是我爹的儿子。但我不成以杀娘舅。当时她声音已经很微小。但是这两句话在我听來。却像要把耳朵都炸开。她胸腔的血涌上來。嘴里含混不清。不住叨念‘你快走。快走……’放开了手。我气急之下。手中软剑一甩。她的人头。竟然就此滚落在地。”
女人花枝乱颤地笑了半响。脸上快速一冷。盯着他道：“你。还是姓廖么。”
女人身子后仰。抬腿一脚把他踹下床去。骂道：“老娘见你知疼知热。觉得是个好样的男人。沒想到也是个缺德的废料。你娘临死还要你快跑。那是怕别人把你砍死。你除了捅她那一剑。还为她干过甚么。他们俩再如何胡來还算是因情而乱。你却底子连点豪情也沒有。”
窗外有人道：“人生虽是一条赴死之路。你又何必走得这么急呢。”
“瞧你这副熊模样。”
这几句话字字震心。听得廖孤石半晌无语。牙齿咬得格格直响。身躯摇摆两下。竟然膝头一软摔跪于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