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紫绮创伤后遗症始终未愈，自她返来后，陈滢便再没问过她案发当晚的景象，可昨日她俄然却递信，说已然忆起前事，陈滢这才过来。
提及来，罗妈妈并紫绮、绛云、寻真、知实等人，本就是李氏陪房，分宗后自皆跟来，因人手不敷使，李氏又新买了几房下人。
陈滢心头一跳。
紫绮自是各式不肯，道：“女人也别难堪婢子了，婢子已经大好了，再过些日子就归去奉侍太太去，这端方万不能乱的。”
“姐姐如何出来了？”见她瘦伶伶地站在门前，风吹就倒的模样，寻真快手快脚地去扶她，又劝：“姐姐就该好生养着，外头风还是挺凉的，拍着风又是一场病。”
这一家子都是诚恳人，知根知底，远比外头买的更合用，李氏也不过做个顺水情面，他们百口倒是戴德戴德，直念着李氏的好，没叫他们骨肉分离。
郑寿一家原是看管西客院儿的，却因贪食酒菜、犯下大错，许老夫人原欲发卖他们，李氏便顺手将他们买下了。
罗妈妈往前凑了凑，低语道：“奴婢听冯妈妈说，袁家那边传话过来，说是他们家大爷身子不好，要把婚事今后推呢。”
“婢子要说的，就是这事儿。”紫绮两手紧握，声音也发紧：“婢子这些日子老做梦，梦里老是会回到那晚，前天早晨，婢子又做了这个梦，只这一回，却叫婢子想起含混之间听到的几句话来。”
蕉棠轩是陈滢的院子，现在她也是大女人了，李氏便单拨了个院子给她住。
她伸手朝东边点了点，讳莫如深的模样。
紫绮的精力倒还不错，陪笑道：“女人来了，婢子迎一迎也是该当的。”
李氏此番大手笔，宅子一买就是两幢，杨树胡同是一处，另一处位于六贤大街，原是留给陈浚温书备考用的，只陈浚不肯单留下母亲与mm，现在便在国子监与杨树胡同两端跑，六贤大街便空了下来。
罗妈妈“嗐”了一声，道：“当着太太的面儿，有些话奴婢本不当说的，只太太怕是不知，那边儿府里现在可乱着呢，恰是大女人的婚事，只说怕要不好了。”
“我记得的。”她道，尽量放缓语气，不给紫绮太大压力。
“谁说不是呢？”罗妈妈顺着她的话道，倒也没显得幸灾乐祸，面上只要光荣：“以是奴婢说，这婚事没提早定下也好，万一碰到个袁家如许的，那多膈应人？”
李氏不免吃了一惊，忙拭泪问：“漌姐儿的婚事不就定在本年秋上么？这又是如何了？”
听闻李氏无事，陈滢便带着寻真并知实出了院儿，径至二门，郑寿家的正候在门外，上前屈膝道：“奴婢家的已经赶了车子在门外了。”
她回身在前带路，将陈滢让进院中。
陈滢点点头，沿花径转去侧门。
紫绮闻言，面色微有些泛白，站了一会儿，方用很低的声音道：“婢子之前说过，婢子那早晨去西客院，才一进西厢，俄然头就很疼，然后就迷含混糊地起来，在那期间，婢子恍忽闻声有人说话，女人可记得这事儿么？”
李氏一想，也是这么个理儿，心头便松泛了些：“这说得也是。”又向罗妈妈一笑，拍拍她的手：“到底你懂我的心，现在我甚么也不想，只要孩子们好就好。”
她自是记得此事，且还很在乎。
李氏不喜反愁，更加垂泪道：“我自知该想开些，只孩子们到底亏损，早晓得我就该先把婚事作下，过了定礼，总好过现在临时现找。这一时半刻的，那里又能找到好人家呢？”
主仆两个说着梯己话，不一时，绛云忽在帘外禀报：“女人才令人传话，说要去六贤大街瞧紫绮去，问太太有甚么要捎带的没有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