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郑嬷嬷，她稍稍放下心来。
她打量着玉珠，田庄里是没有头油可用的，本来乌黑又梳得精光发亮的头发明在已经非常粗糙了，上头只要两根木头簪子；本来染着凤仙花的长指甲也全数都剪了；本来整齐乃至说得上是精彩的华裳，现在全数换成了粗布的，领口下头的皮肤上，还模糊有两条划痕。
“嗯。”顾九曦含着眼泪，不过声音里的颤抖已经消逝了很多。
听兰脚步一顿，转头看了顾九曦一眼，“嗯。”
顾九曦卸了头上一根细细的银簪子，递给舅妈道：“国公府的田庄多，她又是因为犯了事儿才来的，我也不好刺探。本来不晓得她在这儿，也没如何筹办，舅妈将我这簪子给她，也算我尽经心了。”
顾九曦给她倒了杯茶，不经意道：“方才瞥见小我，本来是在府里当丫环，叫做玉珠的，但是在这庄子上做事？”
这话说完，顾九曦清楚瞥见她舅妈脸上神采顿了顿，更加的谨慎了，“此人……”
郑嬷嬷一张脸已经煞白了，紧紧抿着嘴，狠狠咬牙道：“听兰！来扶着你们家蜜斯！”
顾九曦浅笑，“话也说得差未几了，你自去吧。”
也只要她们这些没吃过苦，没甚么见地的人才会信这些讲究。
顾九曦嘲笑，祖母常说当年祖父的事情，当年太奶奶怀着祖父的时候，那是连蝗虫都吃过的，祖父不一样当了国公？
“我们带她归去。”
出嫁以后两个用处。第一，给姑爷做妾；第二，嫁给姑爷府上管事的，皋牢民气。
郑嬷嬷两步走到玉珠身前，一巴掌甩了上去，“小娼妇，你作死！”
顾九曦点头，“你落到这步地步，是因为你没照看好你家七女人。出了事不晓得规劝蜜斯，反而火上浇油，七姐姐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，你这类丫头，是断断不能放在她身边的。”
……就算她不要……当着这么多人，晾她也没有把府里女人犒赏的东西往地上扔的胆量。
不见天日的东西没出门的女孩子吃了会生不出孩子来。
听兰往外走，郑嬷嬷又将人叫住，“别叫人出去。”
“女人！女人！”
郑嬷嬷几近是一刹时就将玉珠放倒，她喘了两口气，回过甚来便瞥见一脸是泪，连站也站不稳的顾九曦，她眯了眯眼睛，道：“听兰，去和露瑶打热水来，黎姨娘该起家了，九女人也要梳洗。”
这主屋也是一排五间，姨娘在西稍间歇下了，她找了玉珠在东稍间问话，好几道门隔着，声音大些也不会惊了姨娘。
可惜顾七巧的罪名太大，只能将她推出来受过了。
顾九曦一惊，但是细细品来感觉身上并无非常，肚中也没甚么特别的，轻视道：“你能晓得甚么？不过一个丫环，还能找来甚么毒物不成。”
屋里只剩下她们三人。
“……国公府传到第三代，她还是第一个被撵去农庄的丫环……”
“那她如何办？”顾九曦垂垂止了抽泣，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玉珠，“就算我们不说，听兰口风也紧，但是事情是她做下的，不免将来她不会说漏嘴。”
以是玉珠是必定要见一面的。
舅妈嗯了一声，笑道：“我们没甚么不风俗的，刚来事情多，忙着忙着就畴昔了。”
不是饭点，玉珠又不在娘舅院子里度日，玉珠又不是厨娘，她去厨房做甚么？
“女人，水来了。”
玉珠不忿，“你娘舅给你们备下的羊，早叫我换了！你跟你姨娘吃下肚的，不是生下一天的羊羔，而是没见过天日的羊胎！哼，”玉珠嘲笑，“还是个天残，少了一条腿的天残！哈哈哈哈，等你姨娘生下来个拐子，有你们哭的时候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