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全深思半晌说道:“兄长可曾听闻?康王现在正在相州募兵,听闻其为人忠义,善用贤明,不如前去投他如何?”
待岳飞叩首结束,姚氏取笔来在其背上正脊处写了“尽忠报国”四字,然后又将绣花针拿在手中,往背上一刺,只见岳飞后背上的肉一耸。因而问道:“我儿疼否?”
岳飞心想,疼天然是疼的,不过事已至此,便是言疼也是无用,因而说道:“母亲还未刺呢,为何要问儿疼否?况儿为国参军,死且不惧,何怕疼乎?”
岳飞听了,心中打动,强忍泪水,坐将下来,一家人吃喝不提。
姚氏喝道:“胡说!若你今后做些不肖事出来,拿到官府,棍击棒打,莫非你也要对官府说‘身材发肤,受之父母,不敢毁伤’么?”
李娃接过酒杯,一饮而尽,笑道:“大丈夫志在千里,相公一身本领,妾身如何不知,只是时运不济方屈居于此。可爱妾身学不得当年穆桂英,随夫交战少场,只幸亏家贡献婆婆,教诲孩儿,以安相公之心。”
却说岳飞自回汤阴县后,每日除了传授岳云文章技艺,便无他事。这一日,兄弟几人在岳家喝酒闲谈,牛皋说道:“克日数地传来动静,金军攻城掠地,眼看便要往京师而去,我即是此处闲坐,倒是淡出鸟来了,不如再参军去如何?”
岳飞点头道:“恰是如此,孙知州力战就义,无愧堂堂男儿之身。我等兄弟亦须以其为表率,保家卫国,便是肝脑涂地,也不言弃,便是身故,也要青史留名,当不负此生。”施全等人亦点头赞叹。
汤怀问道:“现在各处将领甚多,也不知该往那边当兵。”
岳飞看看母亲和老婆脸上刚毅之色,心知此事不免,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声,说道:“便依母亲之命,与儿刺字罢!”而后将上衣脱掉,暴露刻薄的脊背来。
一起上兄弟无话,俄然岳飞问道:“前番于城中时,你等可知朔州孙翊之事乎?”
岳飞赶紧说道:“母亲嘱托,儿如何敢忘?”
王贵说道:“如果刘都院还在相州便好,只是听闻其大败而归,被派往西边,相州此前沦于敌手,现在虽已光复,但毕竟兵力不济,金军此番南下,再过相州之时,只怕又要复归金军之手。其他各处皆远,倒是不知该择那边以往。”
岳飞初觉疼痛,后便感觉脊背麻痹,也就任由母亲刺字,固然大汗淋漓,倒是一声不吭。
李娃接过第二杯酒,也一饮而尽说道:“这些乃是妾成分内之事,何必嘱托?相公尽管放心前去,不必挂怀,只需好生顾问本身,莫让妾身担忧,其他诸事,俱在妾身上便是!”
刺字已毕,姚氏说道:“我儿本日有此四字,当尽忠报国,勿以家眷为念。”岳飞赶紧承诺,众兄弟见状,赞叹一番后约好次日出行,便各自归家。
而后又将酒杯斟满,跪倒在地,奉于姚氏面前。姚氏伸手接过,说道:“我儿,为娘本日吃了你这杯酒,愿你此去安然,为国着力,得你为国尽忠,名看重史,吾愿足矣!背后四字,不成有忘,牢记牢记!”
当晚李娃筹办了一桌酒菜为岳飞饯行,岳飞斟满一杯,送到母亲面前,姚氏以手挡之,说道:“你一身本领皆出自寄父之手,现在你参军参军,此酒抢先敬周老先生。”岳飞点头应允,将这杯酒敬于周侗牌位前。
比及四字刺完,李娃赶紧上前将丈夫背上血迹揩抹洁净,又取了青墨过来,涂抹在后背上,待得青墨浸入肌肤,便再不退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