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三蜜斯环顾四周，惊骇地发觉那些平故旧好的贵女们看着她的目光产生了窜改。猎奇的，不屑的，嘲笑的，看热烈的……却没一人想着要出头为她说句话。
映雪轩非常广大，八面对风，王府里的主子将八面轩台用桐木板隔上，推开窗便可赏雪，关了窗既能挡风。从这里望去，白雪金梅，奇石枯枝，于萧瑟处透出一股盎然朝气。芳如和几位蜜斯正站在梅树前低低窃语着甚么，脸上是灿然的笑容，仿佛这边的小小纷争完整隔断在她们的天下以外。蕙如站在轩中，抬眼看了看敞开的几扇轩窗，轻叹了一声，回身面向那几个寻事的女人。
嘉陵县主是荣亲王的小女儿，自幼极得父兄宠嬖，虽是侧妃所生，却与嫡出的哥哥们豪情甚笃，荣亲王乃至拿她当男孩子来养。蕙如晓得这位县主为甚么瞧她扎眼了。侧妃固然是入皇上玉牒的宗室妇，但妃前面多了一个侧字，便不能算是嫡出。再说白点，若她父亲不是亲王，那她就是陈如是之前口中所说的，只比奴婢强上一些的庶女。
“走吧，这里没意义透了，劲是些没意义的人，沈家姐姐跟我来，我带你去玩好玩的。”嘉陵县主拉着蕙如就要走。
左三蜜斯一口气没喘上来，差点晕畴昔。那位杀了贵妾和腹中胎儿的王夫人是母亲的堂妹，为人放肆娇纵了些，行事又没个脑筋，这才会做下蠢事，彼苍白日当着世人的面杀了人。她杀的是贵妾，又害了丈夫的子嗣，便是衙门中没说法，冯家也是断断容不得她的。这些日子，父亲老是骂王家家风不正，才会养出这么个暴虐妇人，连带着母亲也被骂了几次。以是她对统统妾室及妾生子都有着激烈的不满。只是这类事，处于深闺的沈蕙如又从何得知？
“姐姐跟个外室生的贱婢说甚么话，没得污了本身的身份。”带着金项圈的女孩子笑声锋利刺耳，一双眼睛高低打量着蕙如，脸上因镇静而浮起一丝不普通的红晕，“传闻之前还是个傻子，连话都不会说。姐姐谨慎啊，别被染上了傻病。”
懿安仁德太后是陈如是自小敬慕的工具，蕙如这些话字字句句深切她心底，那张冷硬的面庞也有了些许的柔嫩。只是还没等她接话，蕙以下一句话就将她打入谷底。
蕙如掸掸袖子，脸上挂着甜甜的笑，仿佛她们在说的是不相干的旁人。
左三蜜斯闻言一怔：“我说了甚么？”
正在赏梅的蜜斯们仿佛终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，纷繁赶了返来。有了解的，立即笑着给那少女见礼：“嘉陵县主，您如何也来了？”
明显在场的世人都想到了这一点，投向面色惨白的那两位不利蛋的目光中不免又加了三分悲悯。
芳如闻言惊诧地看着她。
“我晓得你。”少女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身前，背着一双手在她身边绕了一圈，点点头说，“祖母一向夸你来着，我很猎奇，想来看看你长得甚么模样。”然后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弯了起来，“在门口听了一会你们说的话。”
直到不见了那二人的身影，覆盖在映雪轩里的压力才仿佛完整消逝。女孩子们再度谈笑起来，但统统人的目光都不自发地绕开了蕙如。若说先前对她只是嫉恨加上恋慕，那现在，则是多了几分害怕和疏离。
少女的视野在蕙如的身上停了下来，被她这么盯着看，蕙如也感遭到了一点点压力。她浅笑着行了一礼说：“小女沈蕙如。”
“这位姐姐是京中驰名的才女，凤章阁陈阁故乡的嫡孙女如是姐姐，她的诗文别说我们这里的无人能出其右，便是京中的才子们也没几个能赛过。至于本蜜斯，吾父是御史台左都御史左清升，我在家里行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