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声太大,他不扯着喉咙喊, 别人都听不见。
“我们有救了。”
田晓东抓紧曹满屯,冒死往旁侧游去,避开最澎湃的那团泥石大水。
“田晓东,是个好娃子,就是他家娃子太多了,晓南、晓西、晓北、晓中,另有大米、大豆,他一个老迈,这么多弟妹要管呢,日子可咋过。”曹满屯嘀咕道。
在他们背面, 另有二十来人,也或扛或背,万分艰巨淌水往外走。
那水都已到了曹满屯腰间,曹建国大半个身子浸在水里,捆在扁担上的麻袋半截泡在水里, 跟着水势晃闲逛荡, 倒是轻了很多。
身后的乡亲们拉长了调子,已迫不及待喊了起来。
有人已是哇得一声大哭起来。
曹家的两个麻袋都找了返来,曹满屯哼哼着被抬上大船,终究又能象个地主般差令人帮他扛袋子。
“满,满屯大叔,醒醒,醒醒。”田晓东脱下褂子,挤了挤水,一把捂到他磕破的脑袋上,又不断唤他,“满屯大叔,快醒醒。”
铛铛当,铜锣敲起,徐家村堕入一片错愕惊骇中。
泥沙俱下,大水滚滚,错愕失措,哭爹叫娘,摆布不支,身不由已。
“姐,他是不是看上你了?”曹建国道。
田晓东伸手搓了把耳朵,终究鼓足勇气朝她看了眼,却见她笑意融融,美得如同三月杏雨烟润,哄一下,脑中一热,手上一松,那根木桨就掉进了水里。
一片汪洋泽国,房屋半截埋在水中,水面滚滚,直让民气头生畏。
“是田晓东,田常家的晓东哥,是他,是他带束缚军来的,必定是他带束缚军来的。”曹建国眼尖,立即叫了起来。
“爸,没见你如许的,对拯救仇人还要使唤,也不感激感激。”曹芳拉着曹建国,一起找了过来,见到曹满屯没事,表情也就放松下来。
“别瞎扯,他只是美意。”曹芳羞道。
“束缚军同道啊,辛苦你们了。”
“爸,你看,前头是不是有船?”曹建国俄然大声叫了起来。
脏污的泥水灌进耳朵、嘴巴,泥浆裹满满身,让人身有千斤重,纵有百般本事又怎敌得过大天然的力量。
束缚军已经在救人了,所幸除了几人腿脚、脑袋被石块压伤、磕破外,没有人灭亡。
曹满屯还未看清,背面已有人喝彩了起来。
曹芳两只手死死抓紧了曹建国,冲过来的大水已挟裹着她们往低处囊括而去。
“我们也不晓得。不过,公社里安排了布施站,你们能够去布施站看看。”
“是束缚军,是束缚军来接我们了。”世人喝彩道,“束缚军来了,束缚军来了。”
本是熟得不能再熟, 闭眼也能走的村中巷子, 因倾圮下来的泥墙、木桩和统统杂物,而显得险阻重重,这一行人直用了二个多小时才走出村庄。
“好吧,我也估计下一个准叫大豆。”曹建国笑了。
山洪倾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更有人吓傻了。
“爸, 都是你, 磨磨蹭蹭没个主意,不要再担搁了, 我们直接去山洼村。”曹建国用力腾出一手,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大声说道。
“建国,你胳膊上破了。”曹芳用力站起,拉起衣摆撕了一条,给他伤处绑上,再转头一认,确切没见她爸曹满屯。
“爸……”
她生得好,又年青,自有些浪荡子喜好嘴花花,跑到她面前说些轻浮话,下贱目光往她身上打转,恨不能摸上几把。对如许的人,她是恨的,可她家成分不好,就算浪荡子,也只想白占便宜,要真说亲了,估计一个个躲得老远。
田晓东划桨的手一顿,也不敢看她,低声道:“我家去了青苗镇公社,在布施站落的脚,看到有束缚军出来救人,我怕他们找不着我们村,我就跟着出来指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