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三夫人与女儿头见面，肩并肩，目光因回想而变得格外和顺：“你爹啊，他应当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吧？他多才多艺，本性暖和，心肠仁慈。娘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，就想，这世上如何会有这么好的人？”
“好，好！都值得。”童嬷嬷亦是老泪纵横，“现在蜜斯好了，夫人更要好好保重本身。玄女娘娘在上，好人会有好报，好人也会获得报应的！”
她翻开柜子，取出厚厚一摞抄好的经籍。
“伯母……”
明三夫人睁大眼睛，抖着嘴唇：“真是玄女娘娘？”
明三夫人动了动嘴唇，到底没再说甚么：“是……”
明三夫人伶仃留下和明老夫人说话。
她却不知，明微发楞是因为，官方多数供奉观音菩萨、碧霞元君、妈祖等，少有供奉玄女娘娘的。
“前面的事我已经晓得了。”明老夫人截了她的话，淡淡道，“你操心照顾小七，这些年劳苦功高。现在小七好了，你的功绩，明家都会记取。”
“嗯。当时你娘舅还在东宁苦读。纪家已经式微多年，年节不好的时候，不免支撑不住。以是，娘就给宝灵寺绣经籍，补助一些家用。有一次，娘去宝灵寺送经籍，不谨慎摔进猎户的圈套，叫天不该，叫地不灵，谁想你爹恰好颠末……”
“是。”
“你竟认得？”明三夫人把线香放到她手上，说，“自你父亲归天，我们母女回到东宁，娘就供了这尊玄女娘娘。日日上香，夜夜抄经，但愿玄女娘娘保佑你，平生安然。”
回到余芳园，明三夫人没有带她回正房，而是先去了流景堂。
“第一次？”
“慎言！”明老夫人冷声打断她的话，“老三媳妇，你嫁出去这么多年，咱家的家规不清楚吗？前次看在小七的份上，才允你请神婆进府，不是叫你沉迷鬼神的！神婆的话，你也全信？他们为着赢利，便是三分的事，也要往非常辩。何况，老四不是已经把闹鬼的处所围了吗？今后叫人别去就是。”
说到最后一句，童嬷嬷的话带了咬牙切齿的意味。
“伯母，刘仙姑的事，还没与您细说……”
这些都是她一字一字誊写的，隔一段时候便焚一次，现下又堆集了这很多。
“娘也没想到，你的病竟然能好。都说玄女娘娘惩奸除恶、福佑众生，公然如此。”明三夫人脸上暴露淡淡的笑，却又有说不清的意味。
明老夫人一脸慈爱，全无方才的疾言厉色，搂着明微叮咛不断：“坐了这么久，累不累？你才好，要多歇息，好好用饭。如果那几个猴儿去闹你，别理他们。伯祖母这里有很多药材，叫你娘多给你补补……”
是夜，明三夫人与明微同宿。
明微必定地点头：“以是我才认得。”
恭恭敬敬三拜以后，她看着发楞的明微：“你也拜一拜，伸谢玄女娘娘。”
明微一个个题目当真答复：“不累。我晓得，必然好好用饭，谢伯祖母……”
“嬷嬷，玄女娘娘显灵，是玄女娘娘显灵，让小七返来了。”明三夫人抱着童嬷嬷，泪流满面，“统统的苦都值得，这么多年，都值得……”
明三夫人一下子哭出来，一边落泪一边下拜：“多谢玄女娘娘，多谢玄女娘娘……”
“这件婚事，你伯祖母本来不大中意。但你父亲向来灵巧，苦苦相求，纪氏固然式微，到底家风还在，毕竟还是同意了。”
明三夫人这一哭，竟然止不住。
丫环们都被留在内里，明三夫人亲身点烛燃香。
直到童嬷嬷赶来，哭倒在她怀里。
好人，是谁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