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策越想越活力，忍不住说道：“敢问足下贵庚多少？”
孙策对此深感怜惜，看到何夔这副品德君子的模样便有气，想拿他开开涮，但是话一出口，他便想到中原内战以后的五胡乱华，表情实在好不起来，打趣中多了几分朴拙，负气便真成了气愤。
“那就多吃一点。足下身形魁伟，想必饭量不小。”孙策很对劲。“我久仰足下大名，有很多题目想就教，愿与足下秉烛夜谈。”
“是啊。”孙策捧起碗，吃了一大口。饭菜的味道普通，但是看着何夔难受，他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镇静，胃口大开。“足下感觉如何，尚能下咽否？”
“本来如此。”孙策嘲笑道：“那倒也不是好事。”
何夔非常勉强地点点头。“呃……尚可。”
“是啊，天子西迁，中原州郡各自为战，自顾不暇，的确难以措手西北。就算天下初定，户口耗损，仓促北伐，恐怕也不免有高祖帝平城之难，每念及此，我就展转难眠。想我中原衣冠却被胡虏侵袭踩踏，纵有山珍海味也食之有趣，难以下咽。”
“将军何出此言？”
比如儒学的深切民气。光武帝嘉奖时令，东汉儒学大盛，一方面加强了中心集权，使朝廷更有效力，但集权也让部分好处个人节制权力有了机遇，外戚与外朝争权开端初现苗头。儒门辛苦了两百多年，终究看到但愿的时候，却发明被离天子比来的外戚先摘了桃子。
孙策叹了一口气，脸上的笑容散去，非常可惜。“闻说令祖曾以大司农行车骑将军事，挞伐匈奴，我心神驰之。现在天下扰乱，匈奴人又蠢蠢欲动，本想追前贤故事，摈除匈奴，何如足下要务缠身，不能请益，实在可惜。”
“夔方才不惑，尚未有一子半女。”
比如人丁的增加。对于农业社会来讲，人丁增加，社会财产才会增加，才气有充足的人力、物力对外挞伐。但人丁增加也意味着地盘不敷，再加上地盘兼并，流民的苗头已经抽芽。
孙策眼神明灭，将手里的碗筷悄悄地放在案上，神情凝重。他本来对何夔另有几分敬意，现在听了这句话，俄然认识到本身想差了。民风的窜改岂是一朝一日，魏晋风采向来就不是俄然鼓起，学界早有共鸣，所谓清谈便来自汉末士大夫的清议，辨别只是莫谈国事，更加务虚罢了。但是汉末士大夫何尝务实，他们抱着几本经籍指导江山，却不肯展开眼睛看一看实在的天下。
说来真是讽刺，士大夫丢弃了刘汉，匈奴人却以刘汉后嗣自称。
“无他，只是为足下着想尔。”孙策不紧不慢地竖起两根手指。“足下不入宦途，不治财产，无立品之能，想必是依靠祖业，寄食罢了。若能节约持家，以何家几代先人的堆集，想必也能支撑一段时候，恰好足下食不厌精，脍不厌细，糊口得很精美，以你家的财产，恐怕也只养得起你一人，生子也一定能养。此其一也；足下固然年近不惑，也算是读过一些书，但泥古不化，只能空谈品德文章，却不解贤人本意，更不知世事艰巨，虽曰不惑，实在胡涂至极。就算生了儿子也一定能教。此其二也。生而不能养，养而不能教，有此二者，不如不生。”
何夔眼神迷惑，一时分不清真假。“将军，中原不决，如何能用兵并州？”
孙策一怔，感觉何夔答非所问，莫名其妙。他看了何夔一眼，见何夔微微仰首，抚须嘲笑，脸上较着有不屑之意，随即明白了他的意义，顿时勃然大怒。你觉得我想和你家联婚？错了，我想让你家绝后。既然何曾那种混蛋还没出世，那就别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