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娘左肩尽力前冲，撞入阮玉郎怀中，一击到手，再尽力往右拧腰侧身，撞在陈素身上。
赵栩眼中一涩, 牵着九娘的手笑道：“也好, 今后我是阿妧的眼, 你是我的腿。”
阮玉郎抬起仅剩两指的那只手：“大郎来爹爹这里。”
阮玉郎背靠朱漆承天柱，缓缓滑落在地上，垂目看着胸口的箭簇又出了三分。本来拿住陈素的那只手，五指已被高似一刀削去其三。被赵元永拉住的手，反倒是保住了。
“我的确是六哥的缺点。”九娘从怀中取出先前赵栩借着抱住本身放出来的急脚递金牌，淡然道：“却也是你的缺点。又或者，你只是输给了你本身的执念。”邪不堪正，她夙来坚信。
九娘一动，几条人影跟着如轻烟普通闪过。剑光如瀑，刀光如山。
赵元永仓促发展了两步，再想上前，却如何也转动不得。
赵栩此时忽地舌绽春雷：“动——！”
张子厚颈后汗毛倒竖，可看到赵栩深渊般的眸子中光彩迭起，他踌躇了一刹。
九娘呛咳了两声，阮玉郎的手指又松了松。她柔声道：“多谢元永。你和婆婆一样好。等我瞎了，便和婆婆一样了，还请你多多照顾我。”
赵元永满脸血污，满身颤栗，却死死挡在阮玉郎身前，抬头看着九娘：“求你——别杀我爹爹——！”
阮玉郎视野却扫太高似、孟在，落在赵栩面上，半晌后才缓缓放开赵梣，一道虚影闪过，那只手已移到了九娘的咽喉上，先松后紧，跟着又缓缓松了一些。
赵栩揽住九娘的纤腰，剑光已将他二人和脚下的赵梣悉数护住。
张子厚一把拦住身后急欲开口的赵昪郑雍等人，九娘以她本身为饵，只要能迟延半晌，引得阮玉郎开口，便有一线朝气。
“阮玉郎，只要你肯放过我娘和十五弟，我赵栩便依从你做回瘸子。实在要我拿命去换他们两个，我也心甘甘心。但你还要留着我管束赵棣好搀扶赵元永即位。”赵栩一语道破他的谋算：“兆王已死，就凭你在洛阳的人手，何故能让赵元永取而代之？你命不久矣，若没有我活着，赵棣必定一举打扫你的余党，赵元永又能活几天？”
九娘手指在赵栩手心中悄悄划了划，又上前一步：“好，我这就跟你走，永为质子，你可放心了？只是我最怕疼，你剜我眼睛时快一些，细心一些，万一我死在当场——”她转过甚看着赵栩：“六哥，你便替我们报仇吧。”
孟在和孟彦弼截住了阮玉郎部下，林鸿之的人从速抢上前去将地上的赵梣抱了返来。
阮玉郎深深吸了口气，胸口的一股泻火蹭地冒了上来。
第三百三十七章
轰然倾圮在阳光中的半扇殿门前, 仓促赶到的张子厚等重臣都汗湿重背。张子厚见一众忠心于太皇太后的官员们面露不成置信的狂喜神采，内心一沉, 大步跨入殿内, 立时已明白了情势。
他抹了把脸，不晓得是血还是泪：“婆婆会悲伤的。不要——”是他害了爹爹。
阮眉娘抓住他今后拖：“大郎莫要胡言乱语。”
“让我看看他。”九娘直视着阮玉郎。
阮玉郎箕坐于地，看着赵栩和九娘，点了点头：“输得不冤。不过，我不是输给你赵六的。”
九娘走了几步，任由一个侏儒上前将她双手紧紧反绑了，才走到赵梣面前，凝睇着阮玉郎：“放了他。”
曾经，阿谁女人也如许抬起手让他喊她一声娘。她不配。
“你们两个过分狡猾，我信不过。”阮玉郎斜睨着九娘：“阿妧你没了双眼，就留在我身边罢，有你教诲大郎，倒是功德。”威胁赵栩一时轻易，他却要赵栩投鼠忌器一辈子，让他和赵棣斗得死去活来。赵栩说他命不久矣？最多他散尽功力做一个废人。自他出世以来，多少人要取他的性命，又有谁能杀得了他？气数？还是运气？他为何要就此屈就？他如果屈就，就不会入宫来。他不想死，谁也杀不死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