采青先前也是见过这位道长的，只觉清冷超脱，天生一股疏离秀彻，不成近观，本日被他如此谛视，方觉胆战心惊，不自发垂下头道：“女郎说，她今后不会再来了，也请您多保重。”
顾景阳将茶盏合上，淡淡道：“叫他归去闭门思过，不要老是上蹿下跳，惹朕腻烦。”
“实在也没甚么。”
究竟上，衡嘉见谢家女郎久久不来，再思及畴前那一回，内心比顾景阳还要慌乱很多。
魏王世子姿势谦恭, 极其客气：“冒昧登门, 令君勿要见怪。”
有仆婢来奉茶，卢氏接了，又打发他们退下，封闭门窗，亲身为那二人斟上。
谢令道一声谢，又笑道：“兄长该早做筹办，倘若陛下偶然，倒还简朴些，如果成心……”
谢华琅起家跟上，笑道：“道长，你应了？”
顾景阳很快将先前之事搁置下，着意叮咛道：“窗外的芍药都开了，枝枝最爱这类明艳的花，见了必定欢乐，明日移植两株，带到道观中去。”
采素采青也晓得，故而极其耐烦的在门外等，见日头渐高，阁房却无动静，方才敲拍门，走了出来。
这机遇千载难逢，谢偃方才又是和颜悦色，如果迟延久了，他改了主张，那可大大不妙。
衡嘉游移道：“这个……”
……
他自怀中取出一枚玉佩：“我与府中二娘情投意合，已有白首之约，决意娶她做侧妃。”
本日晨间，她少见的赖床一回，因昨日劳累，想来母亲即便晓得，也不会加以责备。
衡嘉先前见他神情有异，便知谢家那位姑奶奶怕是又要作弄人，现下听采青如此言说，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，下认识去看顾景阳，却见他亦神情恍忽，状若失魂，心中一颤，仓猝低下头去，不敢再看。
谢华琅将衣袖放下，扫一眼那二人，神情倒很萧洒：“你们就当我先前是中了降头，现下解了罢。”
谢偃道：“成心又如何？”
顾景阳手指颤抖，竟没握住掌心那团纸条，落到地上以后，滚了两滚，方才停下。
“陛下既肯将太宗遗物相赠，毕竟是对枝枝成心，若真如此，毫不会叫魏王世子娶二娘，乱了纲常，”谢偃有些忧?，头疼道：“此事真有些毒手。”
魏王世子先是面露忧色, 旋即又有些游移, 为莫非：“我冒然去提, 委实是有些……还请令君助我一臂之力，在陛上面前说和一二。”
“再则，”谢偃转向卢氏，轻笑道：“且看枝枝如何筹算吧。”
谢偃含笑送他：“我在此恭候。”
是畴前他赠与她的那枚玉佩。
采青便将手中捧着的檀木盒递上，衡嘉接过，呈了上去。
“世子殿下，要娶谢家女郎的是你，主动去求的倒是我，您感觉这合情公道吗？”谢偃作色道：“谢家的女郎，凡是有些颜面，便不至于自荐床笫。”
“那是枝枝的庶姐，若与他做侧妃，朕另娶枝枝，算如何回事？”
谢华琅躺在塌上，未曾起家，衣袖掩面，俄然一笑：“责备你们做甚么？”
顾景阳合上眼，道：“另有呢？”
那年青羽士嫩脸涨红，想说甚么，却又憋住了，先前引着谢华琅入内，名唤衡嘉的中年羽士侍立在侧，看看那羽士，再看看谢华琅，神情也有些古怪。
采青入内以后，便见谢华琅躺在塌上，头枕手臂，姿势悠然，轻嗔道：“如果误了前去相会的时候，怕是要责备奴婢们。”
那羽士垂着眼睫，不知在想甚么，谢华琅更没有催问，只含笑望着他，等他答复。
那只檀木盒不过巴掌大小，顾景阳伸手翻开，见了内里东西，眼睫忽颤，呼吸却顿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