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！自从傅斯年从美国返来，这三个字就仿佛长在了他嘴边，他说或者不说，季半夏都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它们。
傅斯年转成分开病房，停在门口的那一刹时，有泪从眼眶滑落。
“好好照顾半夏。身材病愈之前，不要让她分开傅家。”傅斯年仓促叮咛了一句，加快脚步朝泊车场走去。
他不能给她，那就罢休吧。
季半夏等着。而傅斯年一向沉默着。
打铁要趁热，她懂这个事理。
“少爷，您如何了？”周妈从走廊走过来，看到傅斯年的神采，不由得大惊失容。
苏樱和傅斯年双手交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，本来，那条银色的手链是苏樱的。
做一个幸运的母亲吧。后代绕膝，含饴弄孙，这才是女人想要的幸运吧？
然后傅斯年并不看她的眼睛，他垂着眼睛，季半夏完整看不清他的眼神。
好？傅斯年竟然说好？季半夏呆呆地盯着傅斯年的脸。几近不敢信赖本身听到的。
可半夏那么聪明，只要如许，才气让她完整断念。
她之前就成心偶然地开过他和苏樱的打趣，不过他们相互都明白，那只是伉俪间的情味，当不得真的。
肝火喷薄而出，季半夏恨恨地转过甚，正要开口，傅斯年的声音高耸地响了起来：“好。”
他如许的人，只配孤傲终老……
傅斯年愣住脚步，当场愣在了原地。他仿佛没听懂似的，游移地看着季半夏的嘴巴。
花圃的小径旁，苏樱的身影已经消逝不见，可刚才那一幕，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季半夏的脑海里。
她神采惨白，眼神却规复了几分腐败。
傅斯年盯着她伸出的手，就在苏樱觉得他不会有任何回应时，他伸手回握住她的手。
见到傅斯年，她第一句话就是：“傅斯年，我们仳离吧。”
病房里鸦雀无声，季半夏等着傅斯年的答复，只要傅斯年问一句为甚么，她就会将心中的气愤和质疑全数倒出来，她要诘责他，当初的海誓山盟，为甚么这么快就变成了棍骗和叛变？她要诘责他，他对豆豆漠不体贴，乃至放弃抢救豆豆，都是因为苏樱吗？
“半夏……”傅斯年的声音很沙哑，季半夏等了好久，才闻声他低低道：“对不起。”
“请你出去。”季半夏冷冷道。她不想再听到傅斯年报歉，他多报歉一次，她的伤口就更深一点。
或许，罢休才是更好的成全。
实在他能够解释的，可他终究放弃了解释。
眼泪夺眶而出，季半夏转过身背对着傅斯年，她的天下崩塌了。完整崩塌了。
季半夏不想再看他。她看着窗外。
傅斯年一向沉默地听着苏樱报告，等她讲完后过了好几分钟，他才淡淡道：“感谢你奉告我。改天有空的话，我请你用饭。”
豆豆没有了，爱情没有了，现在，连婚姻也没有了。
从病房的窗口，恰好能看到花圃的小径，她提出仳离，必然是因为看到了他和苏樱谈天握手。
傅斯年的惭愧，躲避，傅斯年对豆豆的避而不谈，傅斯年问都不问就直接在手术单上签了字……
他不忍心，一想到半夏麻痹的神情，想到她的痛哭要求，他的心口就刀绞般的疼痛。
统统都有了解释。
而他却没有任何挽留的来由。
有身六个月，她却一点也没胖，薄薄的肩胛骨像两只胡蝶的翅膀，在宽松病号服下也能看的出来，她要飞走了。
傅斯年眉心微微皱了一下，但还是点点头：“好。”
“抱愧，明天另有事。”傅斯年看了苏樱一眼，她眼中的等候如此较着。